这是一个巨大的劳动场面:一条高大整齐的“山岭”把两个山头联 在了一起,一条条巨蟒似的卷扬机趴在大坝上,沙土、石块象长了腿,自动地流到坝顶上。坝上坝下到处是人,汽车、推土机在匆忙地奔跑……。
(王愿坚:《普通劳动者》 《普通劳动者》第207页)
摇土机嘎啦嘎啦地响着,一阵阵的红色尘土终日不停地从开采沙金的申请地上升起。人们象一些形状古怪、动作缓慢的小虫,在山脊上移动。有的在矿井周围操作,有的拖运沙土,有的正开发新的场地,绞 盘轧轧地响。石头倒在石堆上的轰隆声,泥土下崩的哗啦声,单调乏味地响个不停,打破了周围原野上的神秘的寂静。不时有人在呼唤自己的伙伴,那喊声就象歌一样地在晴朗的天空下荡漾着。
([澳]普里查德:《沸腾的九十年代》第146页)
在挖掘坑里,四个男子的工作也恢复了。往往不让身体再冷去, 他们缩短吃饭的时间;他们的面包砖,这样远离阳光,带着无声的贪馋吃了下去,使他们的胃里仿佛装满了铅块。侧面卧倒,击得更凶,他们的 脑里只有补足巨数煤车的固定观念。一切都消失于这争得利益的辛苦与狂热里,他们已不再感到浙沥滴下、膨胀他们肢体的水,被迫蹲伏着 的蜷缩姿态,以及他们处于昏暗的窒息底下,如地窖里的植物一样,渐 渐变得灰白的可怕情况。时间慢慢流逝过去,空气里格外中毒;油灯的烟雾熏热,弥漫着呼吸的臭味和窒息的爆炸气,它们象蜘蛛网似的妨碍眼睛,只有夜间的通风,才给它们扫除出去。蹲伏在他们的鼹鼠洞穴深处和土地的重压底下,他们的燃烧胸口已没有气息,而他们仍不断向煤层里凿击与挖掘。
([法]左拉:《萌芽》第70页)
嘉黛琳决定去装满她的煤车,然后推动它。廊道太宽阔了,她不能伸向两边,支撑到木头上,她的一双亦脚,在轨道中间揉曲,寻找一个支点,坚硬的胳膊向前,身材折成两半,她慢慢溜跑。等到她沿着陶土墙 前进时,火的苦刑重新开始,如雨的汗水立刻——大颗一大颗,从她的全身滴下。刚到替换站的三分之一路程,她就这样冒汽,眼睛被溅盲了, 黑的泥泞已玷污了她的全身。她的狭小衬衫,象浸了黑水,胶住她的皮肤,因两腿的走动,一直升到腰部,她受了那么痛苦的束缚,她必须再放 弃工作。 不能再忍受了,她感到除去她的衬衫的需要。这已变成苦刀:这衬衫的些微摺绉已截割她,燃烧她,她抵抗,她还愿意推动,她被迫再站起来。于是对自己说,她将到替换站再给穿上,她很快拉去身上的—切: 绳子与衬衫。她那么狂热,倘若可能的话,她会扯掉她的皮肤。现在,全身赤露,很可怜地低下头奔跑,象从道路泥泞里,找寻自己生命的畜生一样,她继续工作,她的臀部溅满了煤粉,脏土一直坫污到肚皮,她简直和出差马车的一只雌马没有分别。用她的“四脚”,她拚命推动。
([法]左拉;《萌芽》第438—440页)
这铁店如同藏匿在许多树的下面似的。店里光线很弱,仅仅一座大炼炉的红焰发出强大的反光,照着五个亦着胳膊的铁匠在震耳的激 响中间向砧上打铁,他们都是站着的,兴奋得象一群魔鬼,眼光专注着 他们所打的那块红铁;而他们的迟钝思想随着他们的铁锤一上一下。……只听得一下子,那五柄锤子一齐在那铁砧上面活动起来。他 们拿着铁这样地一直打到晚,都象那些满意的锤子一样地强健愉快,斐立卜的铁锤竟盖住了旁人的铁锤的激响,如同一座大教堂的大钟在节 日发出那阵超乎其它一切钟声之上的巨吼一般,一下一下带着一阵震耳的巨响锤击着。而他本人却睁起那双热烈的眼睛,站在那些火星的当中热烈地煅铁。
([法]莫泊桑:《西孟的爸爸》 《莫泊桑中短篇小说选集》上册第116—148页)
一座又高又大的建筑,用铁柱支撑着,墙壁高处开了大的黑洞,为的是流通外面的空气——屋顶反应出铁锤的响声和熔炉的吼声,混杂着烧红了的铁浸到水里的啧啧声,还有上百种的在别处从未听到过的 新奇的非人间的怪声——在这一个阴沉沉的地方,在火与烟中,一群人 就象巨人般在那里工作着,他们好象鬼怪似地行动,
模模糊糊地,出没 无常地,热火把他们烤得又红又痛苦,手里拿着巨大的武器,如果错误 地落到人身上的话,那管保会把脑壳敲个粉碎。另外几个人正在煤堆 上或灰堆上躺着,面向着漆黑的天空,……另外几个人,打开白热的熔 炉口,向火里加添燃料,火苗窜出来呼呼有声地迎接燃料,象舐油似地 把它吞食下去。还有另外几个人,扯出烧红了的大块钢板,丁当地放在地上,钢板喷射出令人难挡的热气和又暗又深、就象把野兽眼睛染红了的光。
([英]狄更斯:《老古玩店》第407—408页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