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道旁边有一只野雁在飞。它拍着翅膀，扭动尾巴，浸在阳光里， 看样子象是钓鱼用的那种小鱼形的金属鱼钩，或者象一只池塘上的小 蝴蝶，在它掠过水面的时候，翅膀和触须分不清楚，好象前后左右都生 出了触须似的……野雁在空中颤抖着，好象一只昆虫，现出花花绿绿的 颜色，直线样的飞上高空，然后大概给尘雾吓住了，往斜刺里飞去，很久 还看得见它一闪一闪的发亮…… ([俄]契诃夫；《草原》 《契诃夫小 说选》第170—171页)

　　几只公雁从道旁往土冈和山坡的顶上飞去。被太阳照得闪闪放光 的雪白的小雁细碎而又喧闹地扇动着翅膀，往高空飞去，一直高入云 霄，好象是在蔚蓝色的大海里游泳，脖子伸得直直地迅速地往前飞着， 脖子上围绕着一圈象黑天鹅绒做成的结婚花环似的茸毛，越飞越远。 飞出去有一百沙绳远的时候，又飞了下来，还是不断地扇动着翅膀，但 是又似乎停在原处不动了。翅膀的蓬松的羽毛看上去就象沸腾的开水 似的，在靠近地面的地方，在各种草织成的绿色背景上，象一道白光似 的最后闪了一次，消失了，雁不见了，被草吞没了。 到处都可以听到公雁的热情的“吱儿吱儿”叫唤声。葛利高里在旗 尔河沿岸离开大道几步远的土坡顶上，骑在马上看见了一片大雁交尾 的地方：平平正正的一圈土地，直径有一阿尔申半，已经被那些为了母 雁而斗争的公雁的爪子给踏得结结实实。交尾场里面连一根小草茎都 没有，场上只有一层一层平铺着的灰色尘沙，上面布满了十字形的爪 印，还有四周的干蓬蒿和苦艾的茎子上挂着些有浅色花纹的、里面是粉 红色的雁毛，这都是在斗争中从那些参加战斗的公雁的脊背和尾巴骨 上撕下来的。不远的地方，从窝里跳出来一只很难看的灰色母雁。它 象一个小老太婆似的驼着背，迅速地捌动着两条腿，在去年的干枯的木 樨丛下面跑过，犹豫不决地抬了抬翅膀，隐藏到里面去了；
　　([苏]肖 洛霍夫，《静静的顿河》第1375—1376页)

　　再远一点，在一个山坡上，有一只很大的野雁在走着，守卫着正在 孵卵的他的配偶。被一种不能克服的性欲侵袭着，他把他那有着锈色 和亚麻色的衬里的、短短的、红色的尾巴，象扇子一样的展开，他张开他 的两翼，用它们擦着干燥的地面，把那羽根上饰着蔷薇色的绒毛的毛羽 撒落了下来。
　　([苏]肖洛霍夫：《被开垦的处女地》第一卷409页)